沙学丽洗完澡,站在衣柜前,也不忙着穿衣,光裸着身子,却翻出隐藏在军装里的眉笔和粘双眼皮的粘眼胶,照着小圆镜,想象着在眼前比划着,回味着当兵前那份化妆的惬意。耿菊花过来换衣服,看见了,傻傻地呆站在一旁。
沙学丽从小圆镜里看见耿菊花的神态,猛地回过头,还在为先前床铺上的迹印生气,她挑衅地道:&ldo;看什么看,乡下妞,少见多怪。&rdo;耿菊花无端受辱,气得直瞪眼,突然向天上一仰头,大声唱起山歌来,这是她发泄委屈的一种方法,她唱道:&ldo;咦哟……老子本性生得犟,家住川东巴山上,是死是活跟红军,要把白匪消灭光,咦哟……&rdo;沙学丽眼珠一转,尖声用歌声回击道:&ldo;昨夜的、昨夜的星辰,已坠落‐‐&rdo;耿菊花声音比她还高:&ldo;我们的家乡,在希望的田野上……&rdo;
洗澡的女兵们感到有趣,哈哈大笑起来。
沙学丽咣地把东西一收,捂着耳朵要赖般地叫道:&ldo;乡下佬,像驴叫,乡下佬,像驴叫!&rdo;徐文雅实在看不过眼,对沙学丽道:&ldo;你也太过分了,人家惹你了吗?&rdo;沙学丽的怒火转到徐文雅身上道:&ldo;坐轿子的不说话,抬轿子的倒着慌了,有你什么屁相干!&rdo;徐文雅一直就看不惯沙学丽仗势欺人的霸道,只是囿于自己的修养,一般不与她计较,此时再也忍不住,勃然大怒道:&ldo;今天就有我的相干!平常你欺负人家也欺负够了,今天你来欺负我试试!&rdo;铁红看着她们,眼睛从左转到右,又由右转到左,脸上有着小市民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。沙学丽道:&ldo;我和她比唱歌,你唱得好你来呀!&rdo;徐文雅道:&ldo;你以为就你听过卡拉ok,唱什么,你点。&rdo;&ldo;九七年香港十大金曲排行榜的,你唱!&rdo;&ldo;我们不唱那些,我叫你受受传统教育。&rdo;徐文雅开口一唱,是地道的美声风格:&ldo;红日照遍了东方,自由之神在纵情歌唱……&rdo;
浴室外,强冠杰洗完澡从男浴室出来,他带着女兵一班加班训练,同样一身泥一身汗,他站在小道上听着,眉头倏地拧紧。他身边很快围拢一些男兵,都在望着女浴室兴趣盎然地笑。强冠杰一声大喝:&ldo;女浴室,在搞什么名堂!&rdo;
里面的歌声戛然而止。
穿好衣服的铁红跑出来,小声报告:&ldo;沙学丽和徐文雅为比赛唱歌,吵起来了。&rdo;强冠杰道:&ldo;命令她们给我滚出来!&rdo;
一个小时后,两个着装齐整的女兵规规矩矩地立正站在强冠杰面前,这是在营区后面的绿化林里。一个老实的男兵站在强冠杰身后。他将根据强队长的布置行事。
强冠杰轮番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兵,声音不高而自威,&ldo;好,&rdo;他道,&ldo;两个都是世界名歌星,今天你们就把你们的得奖歌曲唱个够。&rdo;他看看表,&ldo;暂时一人一百首。&rdo;。回头对身后的男兵道:&ldo;你给我拿笔记着,少一首都不行,一支接一支,不准歇气,不唱够一百支不准睡觉,听见没有?&rdo;
徐文雅和沙学丽不吭声。
强冠杰一声断喝:&ldo;听见没有?!&rdo;两个女兵啪地立正道:&ldo;是!&rdo;强冠杰指着徐文雅道:&ldo;从你开始,唱!&rdo;
徐文雅精神昂扬地唱:&ldo;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,河上飘着柔漫的轻纱……&rdo;她的歌喉厚实宽广,激情充沛,强冠杰向亮着灯的大会议室走去的脚步不由得仁立了一下,很快又加快了步伐。
大会议室里,男女兵们在收看电视,一个男兵在选择着频道,座位上的男兵七嘴八舌给他当参谋:&ldo;看成龙的功夫片,看功夫片……&rdo;铁红的位置很好,坐在正中间,闻言反对道:&ldo;不行,看时装表演,外国的时装表演。&rdo;一些女兵附和道:&ldo;对,时装!&rdo;掌握电视的男兵道:&ldo;好,就照顾兵小姐们的要求‐‐&rdo;
门口传来脚步声,众人回头一看,是强冠杰进来了,立时鸦雀无声。
强冠杰门声发问道:&ldo;今晚意大利甲a联赛开始没有啊?&rdo;一些男兵道:&ldo;肯定开始了。&rdo;强冠杰干脆地:&ldo;看。&rdo;
女兵们没劲了,沮丧地悄悄做着怪相。铁红却热情地给强冠杰让座:&ldo;队长坐我这儿,我的位置最好。&rdo;强冠杰问道:&ldo;女兵喜不喜欢看足球?&rdo;其他女兵没开腔,铁红已抢着递上笑脸道:&ldo;嘻欢,我在家最喜欢,刚才我们正说要选那个频道呢。&rdo;强冠杰不客气地坐在铁红让出的座位上,对铁红赞许地点头道:&ldo;好,足球的攻防意识,足球的瞬息万变,与军队的战术差不多,喜欢足球好,当兵的,该喜欢。&rdo;
夜晚的绿地旁,沙学丽与徐文雅还在比着高低,沙学丽唱道:&ldo;一个女孩名叫婉君,她的故事耐人追寻……&rdo;她一完,徐文雅马上接着唱道:&ldo;说句心里话,我也有家……&rdo;
罗雁从营区大铁门进来,离开了吴明义,反倒有一种轻松,吴明义硬要与她睡觉,她却对性生活失去了兴趣,才结婚时不是那样的,初尝禁果,回到特警队一个人独处被窝时心里会泛起一种干辣辣的躁动和渴望。但现在不了,感情一淡,本能的欲望也就随之消退。她想着走着,忽然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,她偏起脑袋倾听,声音来自绿化地小树林那边,并且很怪,像有人念经,又像准在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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