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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（第1页）

&ldo;海春呀，我的好妹妹，你先走了一步，等着我吧，等我把高大哥和姐妹们送上了归国的大路，我再回来陪伴你。海春，我说话算话，我不会让你一人孤孤单单的躺在这树林里，姐姐永远在你身边，海春，姐姐说话算话，一定不辜负你，好妹妹，安息吧！&rdo;

&ldo;李婷，你说什么呀，等等我，中尉，我来啦，我终于归队了！&rdo;

王秀君象一个幽灵，突然出现在红豆杉树后，她背着长枪，拄着一根树枝，走路一拐一拐的，很明显，她腿部受伤了，用布条扎着伤口。她的突然现身，令高杰和女兵们又惊又喜。

&ldo;秀君，你怎会知道我们在这树林里？&rdo;林芳跑过去扶住王秀君说。

&ldo;我是寻着苦怄鸟的啼声来的，苦怄鸟给我指的路。&rdo;王秀君吃力地说。&ldo;是海春妹妹走了呀？我来迟了，连最后一面也没见到，我对不起海春哪。护士长，让我看看海春妹妹嘛！&rdo;

&ldo;秀君，你是来迟了，不要惊动海春了，就让她安息吧！&rdo;林芳说。

杨丽娅失声痛哭，宋贵生劝慰着她。张莎和陈燕梅阴沉着脸，没有哭声，但在心底暗自流泪，陈燕梅搀扶着李婷走向王秀君，关切地看着她。高杰向女兵们摇摇手，语重心长地说：

&ldo;姑娘们，我们是军人，却不能开枪为海春妹妹送行，因为这丛林里有太多的狼，鬼子兵就是狼，狼正在寻找着我们，我们要加倍小心。海春妹妹走得坦然，她不需要我们的眼泪。海春不是喜欢听歌吗，秀君，你给海春唱支歌吧，要小声一点，我们以歌声告慰海春！&rdo;

王秀君嗯了一声，清一下嗓子，一开口，阴暗的树林间就响起了她低沉而悲伤的歌声：

&ldo;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，

那里有森林煤矿，

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；

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，

那里有我的同胞，

还有那衰老的爹娘，

九一八，九一八……&rdo;

当唱到&ldo;九一八，九一八&rdo;时，王秀君的声音哽咽了，她再也唱不下去了，她呜呜地哭起来，女兵们相互劝慰不要哭，谁也劝不住谁，顿时，红豆杉树下响起一片女兵们的哭泣声。

&ldo;坚强起来，女兵们，让海春安息。天上有星星照耀我们，我们必须上路了！&rdo;

高杰安慰着女兵们，他表面上装得很刚强，实际上他的心也在隐隐作痛，眼眶红了，但他克制着不让泪水浸透出来，他催促女兵们上路这些话，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说出口的。他让女兵们呜咽了一会儿，再次催促女兵们上路，他说：

&ldo;黑夜很快就要过去，夜幕就要散开，太阳从东边天升起来时，照亮了山林和大地，也就把我们暴露在山林里了，这里离河边太近，不安全。我们不知道哪里有鬼子兵，黄昏时候逃走的几只豺狼，也就是岗山和渡边，不会轻易放过中国女兵。女兵们，我们的处境依然危险，我们的干粮不多，饥饿也是威胁我们的敌人。听我说，宋贵生和我抬担架，王秀君能走，在前方探路，张莎押后，护士长，你给秀君包扎一下，这是命令，女兵们，不许再流眼泪！&rdo;

&ldo;中尉，我自己能走，我自己走。&rdo;李婷重新准备好一根树枝作拄棍，她倔强地站立着说。

&ldo;不行，李婷，不能让你的伤口发炎，你需要养伤。&rdo;林芳扶着李婷，要她走向担架。&ldo;我是护士长，伤员要听医生的。&rdo;她俯在李婷身边悄声说，&ldo;别让中尉费心了，他很不容易！&rdo;

&ldo;我……我真不想让高大哥受累了。&rdo;李婷迟疑着，说。&ldo;中尉，让我自己走！&rdo;

&ldo;李婷，服从命令，你自己走才是拖大家的后腿！&rdo;高杰有些生气地说。

李婷不再固执己见，顺从地躺到了担架上，她深情地望了那棵高大的红豆杉树一眼，然后闭上双眼，默默地向海春妹妹作诀别，眼角流出几滴晶莹的泪珠。

&ldo;无边无际的丛林，莽莽苍苍的，星光照不透，哪里是路呀？&rdo;

王秀君站在队伍前头，不知往哪里带路，她觉得这丛林是无边的，怎么走也不是尽头。几个月前，随大部队进入缅甸时是乘坐汽车的，虽然滇缅公路弯多坡陡路不平，但省了腿脚之苦。公路好象忽东忽西，既南又北，坐在车上的时候没有什么方向感，可现在必须明确方向才行，一定要朝着中缅边界走才是归途，千万不能再踅回缅北丛林深处去。于是，她向高杰问道：

&ldo;中尉，我应该从哪个方向带路？我想，我们不能顺着河流走下去了，如果河流是流向萨尔温江的，我们又绕回缅南去了，我们永远走不出丛林的，但我什么也不知道！&rdo;

&ldo;是呀，我们一定要找准方向，祖国应该在我们的东方吧！&rdo;高杰也犯难了，想了想又说。&ldo;离开河流吧，顺着山脚的小路走，象是有一条小路。明天，太阳升起的那边一定是东方！&rdo;

第二十五章无尽的思绪

夜走向深沉，一派寂静，淡淡的月光透过云层稀稀落落的洒在树林里，树木是灰暗的，小路是灰黑色的。高杰带领女兵们走得很慢，人人都疲惫不堪了。多日的爬山涉水，与敌人战斗，足以把人的精力和意志消耗殆尽了，幸好八个人还能组成一个团体，团队精神与对祖国对亲人的向往支撑着女兵们，尽管前途艰险，他们还是有信心和力量坚持下去。他们穿越了一片树林，转过一个大弯，绕过了一小块开阔地，爬上一个缓坡后，又走进了一片树林里，这会儿他们远离了那条叫他们心惊胆颤的可怕河流，也远离了吴玉海和尹海春。两条鲜活的生命就在那条河边永远的消逝了，怎不令女兵们恐惧那条河呢？眼前的这片森林没有几天前穿越的丛林那么稠密了，也少了些荆棘丛莽、绿苔藤葛和蚊蚁蚂蝗形成的蛮荒和恐怖之气，树林间萦绕着的梦魇一般的气息，无形地彰显着生命的迹象。走到一个半坡上，高杰停下脚步，示意宋贵生放下担架，说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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